“西藏具有最卓越的内在科学文明。”——罗伯特·悲曼( Robert a.F. Thurman)
宝 生 如 来
约翰·C.亨廷顿,迪娜·邦德尔
卫藏的尼瓦尔画家,
约12世纪前30年
不透明的棉布镶金水彩画
高度:16+ 1/8英寸(41厘米), 宽度: 13英寸(33厘米)
洛杉矶艺术博物馆
藏品来自Nasli和Alice Heeramaneck
由简与贾斯丁·达特基金提供资金购买(M.81.90.5)
注:(括号内为作者的解释说明)
在佛教寺庙或僧院中,五方佛像常常被放在大门上方或主殿前的横梁上。有时,会用大型佛像绘画集,其中包括数十幅甚至数百幅画,而有时,只有五方佛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在佛教的理解中,世界系统中所有的有情众生都属于某个佛部(kula),而每个佛部可以用一尊佛来表示。作为胜者(Jina),五方佛都展现了各自开悟境界的超凡洞察力 (jnana)。因此,他们的存在就简单而直接地说明开悟就是在此地达到的。
大家都知道五方佛的这三幅画:
展览中的“宝生如来”出自洛杉矶艺术博物馆,阿弥陀佛出自波士顿美术博物馆,而“不空成就如”来出自费城美术馆。
这些画一直被认为是由尼瓦尔画家的作品,最近的出版作品已经讨论了他们与西藏的联系。
每幅画中的五方佛占了构图的中心大部分,周围是装饰五方佛精致宝座的动物。每一个五方佛都以冥想的姿势坐着(vajra paryanka asana),双手呈现该佛的特定手印。宝座的中心呈现的是动物象征的坐骑(vahana)和每尊佛所代表的佛部符号。中心主佛由八位菩萨围绕,其中两位站立,六位坐定,可能是象征八大菩萨(Ashta Maha-bodhisattva)。
经过检查这套绘画中的其中两幅,其背面的铭文无疑证明它们属于一套绘画。费城的不空成就如来和洛杉矶的宝生如来呈现出几乎相同的铭文,有标准的噶当教派符咒(图1),又称为佛教教义,其后的是全知大日如来的符咒(OM SARBABYID SVA HA),然后是具体胜者佛的咒语。宝生如来的符咒是OM RADNASAMBHAVA TRAM SVA HA。佛教教义在许多藏画中都有体现,它在东印度地区被广泛用于雕塑或绘画中,作为一种令人开悟的符咒。
人们认为,这是伟大的印度学者(pandita)——阿提莎老师在11世纪第二次传播期间带着来到西藏的,而且这种实践仍然是噶当教派用来使他们的艺术作品富有生气的方式。
图1.这幅画背面的铭文
尽管画中没有描绘大日如来,但提到了全知大日如来,这一事实表明,这幅画将大日如来作为曼荼罗的主要神灵画在中间。因此,可以说,胜者佛与其随从来自三种曼荼罗(坛场),即《一切如来真实摄持经》 (Sarva Tathagata Tattva Samgraha Tantra), Sarva Durgati Parishodana Tantra 或Manjushri Jnanasattva Namasangiti Tantra。另外,两个同系列的胜者佛画像也在本展览中(大约第14和16类),其中围绕着中心佛像的菩萨几乎与经文中描述一致(见附录3相关相关文献中菩萨的对比列表)。
然而,在宝生如来和其他画作中,有几个不同寻常的肖像特征,包括周围人物的位置和各自的肖像。在宝生如来的画中,围绕着中心佛陀的八位菩萨并与经文的描述有所不同,但看起来像是八大菩萨,而不是全知大日如来轮常见的金刚和外观音菩萨。这八尊菩萨是根据尼瓦尔的肖像模式而来,以任意的方式排列(图2)。比较这系列中三幅已知的菩萨画像的位置,可以看出他们的位置好像是随机的。例如,虚空藏菩萨,处于这三幅画的右上角,通常是不空成就如来的左侧主侍从。在这三幅画中,八大菩萨是:
图2. 三幅画的图解。
1. 弥勒佛2. 观世音菩萨(或者是虚空藏?)3. 普贤菩萨4. 金刚手菩萨
5. 文殊菩萨6. 除盖障菩萨7. 地藏王菩萨8. 虚空藏菩萨[虚空藏金刚]
1. 弥勒佛(图2.1): 通常以弥勒佛的形象呈现,但弥勒佛作为菩萨的形象出现时,会携带一个漱口瓶,头上可能有佛塔。也可能拿着一种花(Nagakesara)。弥勒佛通常是黄色的,但颜色也会变化。
2. 观世音菩萨(图2.2): 几乎都是白色或红色的,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莲花。尼泊尔有108种观世音菩萨。在许多尼瓦尔肖像画册中,观世音菩萨常用Gagana Ganja替代,后者可能是他的实体。
3. 普贤菩萨 (图2.3): 在尼泊尔,普贤菩萨带着蓝色的莲花(nila padma),身体是橙色的。
4. 金刚手菩萨 (图2.4): 金刚手菩萨总是拿着金刚杵,有时会拿着铃铛。与金刚萨埵一样,金刚手菩萨通常也有很多其他种形式,但颜色通常是蓝色或黄色。
5. 文殊菩萨 [Manjushri](图2.5): 文殊菩萨的颜色是金黄色或橙色,通常一手拿书(Prajnaparamita Sutra《般若经》,一手拿剑。
6. 除盖障菩萨(图2.6): 除盖障菩萨通常随身携带一朵荷花,上面有一颗宝石。虽然颜色各不相同,但除盖障菩萨通常是白色或蓝色的。
7. 地藏王菩萨 (图2.7): 地藏王菩萨手持一棵许愿树(kalpavriksha)或一个许愿花瓶(kalasha),可能是黄色的,也可能是绿色的。
8. 虚空藏菩萨[虚空藏金刚] (图2.8): 作为虚空藏菩萨,他是绿色的,可能拿着宝石;作为虚空藏金刚,他手拿十字金刚杵, 即不空成就佛的佛部符号。
为什么画家或守护者选择用这八大菩萨的组合来围绕着五方佛,我们不得而知。很有可能中心的五方佛利用其超凡洞察之智(jnana)使人们供奉神坛才是本绘画册最重要的方面。然而,根据铭文可知,毫无疑问,全知大日如来才是整个肖像图的中心主佛 (见第14,16,131,139类), 而且是大日如来轮的三大密宗之一。
在宝生如来的画作中,下方有七个神像。从左到右分别是多罗菩萨, 马头明王,红色的不空绢索观音菩萨,白色的观世音菩萨, 赤尊公主,一髻佛母与光明佛母。最后五尊佛是巴利罗察巴传统 (1029- 1092年仍然活跃)对不空绢索观音菩萨的形象化。4
在上面是一系列的八大佛,处于画上面的两个矩形区。他们可能是八大肉身菩萨:Vipashvin、Shikhin、Vishvabhu、Krakucchandra、俱那含牟尼、迦叶佛、释迦牟尼和弥勒佛。这八尊佛的身份还无法确定,因为他们不符合任何特定的肖像学准则。
图3.宝生如来的画像。
除了这套绘画的独特肖像法,即使是大家认为13世纪早期的由尼瓦尔衍生的巴尔·里风格也没有得到尼泊尔绘画或西藏的同类尼瓦尔绘画的证实。本次展览中的另外两幅早期藏族绘画显示了西藏的东印度风(Shardun)是怎样依赖古孟加拉的Gaur-Anga地区(现在西孟加拉拉杰沙希地区)的。就尼瓦尔衍生的画作而言,这并不是那么容易追踪的。我们知道,这些画作中的一些元素,比如宝座背面的叶状装饰,在6世纪的离车时期,已经出现于尼瓦尔艺术家的审美词汇中。靠着超级的好运气,布莱恩·霍奇森捐赠给牛津大学图书馆的《八千颂般若菠萝蜜》 (Ashta sahasrika Prajnaparamita)手稿封面,成为宝生如来绘画的日期标注与风格来源(图3),布莱恩·霍奇森是英国公使,曾居住在尼泊尔18年(1825-1843)。实际手稿在那烂陀寺,日期可追溯到帕拉王罗摩波罗统治的第15年(大约1087 - 1141年),而手稿的日期大概是1102年。尽管人们还没有认识到,但手稿的封面是稍晚些时候才被绘制出来的,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一位尼瓦尔画家。的确,封面的风格与画叶上的内部插图有很大的不同,这是独特的那烂陀寺风格。封面的内页是女神般若经的四臂形态,纯尼瓦习俗中就是这样描绘的(见第23类并与第21类对比)。她戴着一种特殊类型的金刚萨埵宝冠,前两颗宝石周围环绕着一个弧形的装饰性新月——这是尼瓦尔雕塑和绘画中常见的主题,包括正在讨论的这幅画。此外,过多的尼泊尔元素在背面的装饰中得到了体现,尤其是精心设计的叶状漩涡。这些特征并没有在帕拉雕塑中得到证实;只是在一些手稿封面插图上有体现,也可能是尼瓦尔起源。
在10世纪、11世纪和12世纪,那烂陀寺是印度佛教的智性中心。虽然有许多其他的大型中心,如超戒寺和Oddantipur,那烂陀寺很著名,一方面,作为研究所有的佛教实践方法的地方,另一方面是充满活力的艺术中心。《般若经》(prajnaparamita)在基督纪元早期的佛教中就发展到了独特的地位。到了10世纪至11世纪,这些经文被用来供奉在尼泊尔和西藏的修道院里,这些手稿的更新和礼拜(puja)仍然在进行。经文以其固有的神圣和力量,本身就受人崇拜,因为这种崇拜可能带来的益处,从而确保佛教机构或修道院的权威性 (见图1《般若经》)。大部分传世的11到13世纪的《般若经》手稿都来自尼泊尔神巴尔或西藏僧侣集。事实上,商人、教师和朝圣者在尼泊尔谷地和印度北部之间、尼泊尔谷地和西藏之间自由往来,所以从印度伟大的宗教中心带走了这些便携的手稿。
在那烂陀寺写好后不久,《般若经》的手稿就出现在了尼泊尔谷地,任何一种情况都可以解释,但是手稿很可能是受人委托被带到尼泊尔谷地中的,从而用于修道院的祝圣。这些封面可能是在手稿到达后祝圣之前的短时间内制作好的。因此,封面的日期在手稿的日期后不久,约1102到1107。一旦祝圣完成,手稿可能永远不会再被打开,而是在每年的祭品中提供受外部礼拜。事实上,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一时期许多手稿都处于完好的状况下。
比较《般若经》的手稿描写与宝生如来的绘画风格,尽管其比例上有很大的差异,但他们却呈现出惊人的相似性。的确,宝座的装饰细节几乎一模一样。弧形的宝座后面、白色的三角形在上方与宝座后面向顶部的延伸角度几乎都是一样的。即使是十字横梁末端的宝石细节也以同样的方式铰接。在宝生如来宝座后面的大鹏金翅鸟图像,只是《般若经》的宝座上大鹏金翅鸟图像的更精心的版本。虽然有别的身份, 金刚萨埵宝冠装饰着五方佛和胜者般若的象征符号, 塔型圆发髻浮现着金刚(见第55-57,60类),这些在两种绘画中都很相似。毫无疑问,尽管规模不同,《般若经》手稿和宝生如来肖像的画家们都使用了相同的形象概念。因此,鉴于这两幅作品在风格上有很大的相似性,宝生如来的绘画作品也肯定是约12世纪早期的手稿封面,即约1100-1125,而不是13世纪早期。这幅画被恰当地称为“巴利”或“巴里”,藏族人称之为“尼瓦画”,特别指尼瓦尔画家。这幅画和另两幅画是现存最早的西藏的尼瓦尔派的悬挂横幅或唐卡格式的画作。
把这幅相对近期的画作为早期的开始,那么其与同派的另一幅画的比较就比较有意义了,但大约在三百年后(见第152类)。与12世纪的其他佛教艺术作品相比,宝胜如来肖像画的细节精美,绝不简单。然而,与1435年由新瓦艺术家丽娃拉玛(Jivarama)创作的成熟巴利派红象鼻天财神(Rakta Ganapati)相比,它远没有那么精致。
尼瓦尔佛教团体的社会和艺术的连续性的确是传奇。流派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例如,教导佛教的释迦牟尼的画作(见第30类)是为堪萨嘎派制作的,这一派信徒如今仍然是尼瓦尔佛教团体的突出成员。这些画家通常是契卡家族(Chitrakar)的人,在这个家族中仍保持着绘画传统,并将技法从父亲和叔叔辈传给儿子和堂兄弟辈。所以这种传统具有非常慎重的连续性,并且因此,尼瓦尔风格差异变化进程相对缓慢。而发生定向变化的关键因素是加工过程。
通过对宝生如来和红象鼻天财神(Rakta Ganapati)(见第152类)的比较,我们可以实际地评估精细化倾向,有长达三百年的标准,将巴利(Bal ri)绘画与之相似。考虑到尼瓦尔画的种姓非常保守,人们将主张尼泊尔逐步改变。这两幅尼瓦尔风格的藏画处在发展谱系的两端,成为传统氛围中绘画逐渐变化的直接证据。